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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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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既然幫你們至此,那便將此物拿去。”沈大夫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了一個瑞獸纏花紋麒麟佩。玉佩渾身通透白亮只有麒麟眼中有一絲血色,更像瑞獸的兇光。別添一番韻味。

瑞獸麒麟持有者,最有名的便是二十年前沈家少家主沈平臨以及旁支的少年天才沈瑯,沈瑯少時游京東至大疆北至北海。

留下詩作不計其數,按理來說,受舉薦制可入禮部官拜大夫。但是沈瑯卻在十六年前銷聲匿跡。

有人說是被北海鄰國召去做了駙馬也有人說少年因愛而不得從而殉情,一時間眾說紛紜。沈家卻沒澄清一個確切的說法,要知道在這類世家大族中,顏面如金玉。這番操作就很令人深思。

直到沈瑯消失之後,沈平臨當了家主,一切的真相雖不得而知。但是卻也漸漸的沒人提起此事。

周虞生知道這件事還略微有些巧合,當年沈家與寧家也是交好,當年沈家也是寧茉將要備嫁的人選。從前情敵的事情,周擎總是記得很清楚。

雖不同畫像上的豐神俊朗,但是卻也能從輪廓上看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沈大夫可是當年麒麟雙子的沈瑯。我仰慕已久,今日終得見此。”聲音裏的傾慕不由掩飾,一聽就知道沒有做假。

“哪有沈瑯啊,鄙人只是山野村夫一個。”沈大夫聲音有些喑啞,記不清有多久,有人再次喊起他的名諱。

“我看你小子投緣,此物贈與你,你若是遇見麻煩便可出示,清河鎮上見此令牌者無不跪拜叩問,但千萬不可告知沈氏一族知曉。

“小子明白,沈大人大恩,我先在此拜過。若有所求,必將銜草相報。”周虞生撩開衣袍,沈沈的在地板上叩謝。

此物太過重要,就這樣輕易給他,甚至很有可能暴露自己。

“你不必行此大禮,本來就是我虧欠於你。”後面一句話太輕了,不等話音落下,隨即飄散在空中。

長卿此時已經做好了醒酒湯,正冒著熱氣,他小心的端於沈瑯的身旁。

長卿其實不是不愛說話,他小時候發燒,家人將他棄於青城山上。雖被沈瑯救下但從此變得沈默寡言,不願與外人溝通。只有沈瑯的事情才能讓他有幾分情緒。

小孩真難養,這是沈瑯無數次想把長卿丟下的理由。但是他依舊不忍心,兩人便也這麽磕磕絆絆的過著。

迎著晨光,周虞生和魏時與他倆告別,兩人背著行囊在陽光下影子拉得很長。行囊中裝滿了各類吃食,雖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卻也是鄉親的一份心意,魏時接過一一道謝。

沈瑯跟長卿一邊說著不必告別,卻坐在他們已經看不見的門檻上,目視離開。

“師傅,魏公子他們還會回來麽,想吃肉。”長卿的聲音有些悶,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感受到失落。

“會吧,周家的人從來都一言九鼎。”沈瑯看見周虞生的第一眼,覺得他像寧茉,而後鎮上的人曾經說道,寧家因貪汙獲罪而周家新找來的少爺也貶謫隨行。魏家這個姓,也是他新婦的姓。

當年寧茉出事,他遠在北海,沈家參與了多少他不得而知,若是他當年不那麽清高,爭權奪利至少主位,是不是一切都不會這樣。念頭成型,就揮之不去了。

只不過這年覆一年日覆一日的愧疚感令他煎熬已久,他整夜失眠,他去了道觀,去了廟中,去了所有頗負盛名的地方,直到有位游方和尚不忍心對他說:“若你此生行善積德濟世懸壺,那便可能有來生。”

從此他棄文從醫,救人不計其數,只為求一個心安。

就這樣告別了青城山村。魏時與周虞生此時翻過了那座將他們沖上岸邊的大山。他倆看見了那個被沖上的紅樹林,兩人的腳步痕跡早已被岸浪沖刷幹凈。

周虞生傷勢痊愈了,但是魏時之前斷掉的新甲還未長出來,兩只手還是包裹的像粽子一般,不談受傷的痛感,整體來看滑稽極了。

再往東走行三裏路,此刻便到了清河鎮。

雖是鎮上,但是一眼望去守衛的士兵穿的是上等的甲胄,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冷硬的光澤。

之前被沖在岸邊時,路引並未被丟棄,但是在他已經在北戈西行的路上消失了十餘天,皇命不可違。所以現在最為要緊的便是從這裏出去,想辦法快速到達北戈途中。

長安安排的人已經在城中,發現還有人在城中秘密的尋找他們。

若是不經過清河鎮,他們便無法穿過那個吊橋河,還是到不了嘉裕。

兩人經過一番喬裝,變成了老頭老太太,才順利的混入城中,清河鎮上的客似雲來客棧。

此家客棧不是魏家直屬的客棧,但是是魏家之前授權開放的獨家客棧,也就是說,她有部分收益便在此。

二樓的驚堂木一響,眾人便凝神靜氣的聽著新出的{牡丹亭}。

淒厲婉轉的聲音帶著些眷戀,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原來這姹紫嫣紅開遍,都似這般斷壁殘垣....”註釋:該選段出自《牡丹亭夢》湯顯祖

來聽戲的其實少為達官顯貴,一般都是心腹小廝在一旁側聽,待回去之時再行告訴自己的小姐夫人。

男人愛聽熱血官拜記錄,而女人則喜歡愛恨癡纏,不得不說,這些折子戲寫的情節跌宕而且不由令人潸然淚下,自古負心多是讀書人。

最為出名的一回,便是《蝶戀花》,當時首座場場爆滿,此等景象持續半月,從此客似雲來一戰成名。沒有人知道那些折子戲是誰所出,盡管一堆人前仆後繼的仿寫,但是卻也無人替代。

外門人流如織,門內卻是清靜幽深。這裏隔音效果做的很好。

小廝上了兩盞茶,便退下,這包廂是只有魏家人才能使用不對外開放的壹號房。

長安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看見平安的兩人,帶來的侍從們都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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